是他!
一定是他!
他一定也在这,就在这。
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顾不上擦破的手掌,瘫软的腿和沾满污渍的裙角,只想奔向他。
我要见到他,越快越好,半刻也耽误不得。
“他在哪儿?”我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就问。
“谁啊?”李倍倍环顾四周,非常故意地说:“不都在这呢吗?你找谁啊?”
咚咚咚咚咚……
呼……
原来,他并不在。
当希望弃我们而去的时候,总是会一并带走点别的什么,或喜悦的眼睛,或兴奋的声音,或继续下去的决心……
“你怎么啦?”倍倍仍不死心地追问。
“没事儿。睡糊涂了,做了个梦。”他并不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今天又是怎么了呢?
“梦到谁了?把你急成这样。”格林左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梦见……”
“梦见我了吗?”
咚咚咚咚咚……
我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强壮而犹豫,激动而彷徨。
我转头,他正笑着看我。
那张脸有些圆润,下巴已经快跟脖子连成了一片,肚子也微微隆起,撑得衬衫扣子都紧绷了起来。但眼睛还是从前的样子,有着他一直意气风发的影子。
“木头!”我真的很讨厌他叫我木头,因为那意味着他下一秒就要损我了。可是这么多年,我们要说的话有那么多,哪还有功夫听他损我。
“褚天亮,你大爷的!”我没有哭。这么多年,我们要说的话有那么多,哪还有功夫哭。
我奔向他,他也伸开双臂迎接我。
三步路,我们足足走了十一年。
他的胸膛好暖,有心跳的声音,有衣物芳香剂的味道,还有这么多年我们错过的时光的痕迹。
“我去,你怎么胖了这么多?”我揉揉眼睛,硬是把那些矫情的话又咽了回去,“你看看人家曾乔和李想,你再看看你!”
“他们?他俩一个是成天跑现场免费锻炼身体的技术员,一个是朝九晚五闲得只能保养自己的心理医生。”他拉着我坐了下来,“我能跟他们比?”
“你怎么了?你这穷得只剩下钱的大老板,要什么没有?”李想把我面前的酒杯倒满,满脸的不服气。
“我是有钱,但没时间能怎么办?成天交际应酬,我这身材啊,纯属被喝起来的。”说着,他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就是。”格林也在一旁帮腔,“都是辛苦钱,人家赚得多花的也多啊,再说了,人家还知道把钱拿去扶贫做公益,你们两个呢?有点钱就知道背着媳妇攒小金库,偷着藏着给自己买烟买酒,也好意思说人家?”
“你还扶贫呐?那敢情好,快快快!”李倍倍伸出手来,两眼闪着光,“我正好贫着呢,快点扶我一把。”
“你贫?我看你也就嘴贫。”
看这一桌子和气融融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所以,你们都知道?”我搜寻着他们每一个人的目光。
“都知道他这么多年去了哪里。”躲闪。
“知道他做了什么。”逃避。
“知道他就在县里。”心虚。
“也知道他今天会来?”歉意。
此时我才幡然醒悟,原来我被他们所有人一起设计,傻傻地掉进了他们联合做下的一个局,一个专门针对我的局。
“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没比你早多少。”格林试图解释。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他不让他们说的,找他。”李倍倍连忙撇清关系。
我斜眼瞪他。
“如果早告诉你不就看不到你这么好笑的表情了。”说着,他便咧开嘴大笑了起来,仍旧是一脸欠揍的样子。
“你大爷的!”
时间似乎从未走远过,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
“所以你现在具体都在干些什么?”我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没有辛辣只有柔滑香醇,果然好酒。
他嚼着花生米,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地。
“土地开发?房地产?”
“山庄啊,笨蛋。”格林在一旁带着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说。
“山庄?你是这个山庄的老板?”怪不得我从刚刚就觉得唐子琪的表情很耐人寻味,原来她也是故意的,所以……“那辆法拉利也是你的?”我想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比我更愚钝的人了……“那在医院的是?”
“我爸,肝癌晚期。昨天还被下了病危通知书呢,就在我准备去找你们之前不久,正好李想也在,所以我们两个昨天才没去上。”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个跟他毫不相关的人。“不然,我们昨天就应该见到了。”
“那他现在没事了吗?”
“没事了。”他夹了一块排骨到我碗里,“他现在可舒坦了,酒厂已经交给我了,他倒是无事一生轻,整天也就骂骂我算是点事业,这么好的生活他可舍不得走。”
“那你还得去医院照顾他吗?”
“我才不去呢。医院有我妈呢,这回我妈也算找了点事干。她现在天天拎着个小饭盒到处给我爸找好吃的,可忙了。”说完,他抬起头看着我,他的发际线后移了不少,抬头纹也深了许多,但神情却是依旧柔软而祥和。
当年那个提起父母就会满脸戾气的少年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情的呢?他放下这些执念的时候,有没有人在他身边微笑着对他说一声“辛苦了”呢?如今的他站在他父亲面前是什么样的呢?会是一个普通的儿子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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