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后的杨程与千年前的自己在酆都的小屋里相聚，他独坐在房间审视着自己。
肖晨星因为动了聚魂失了心性，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是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他又将如何……
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杨程，他都不敢去想让肖晨星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之后的样子。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杨程的手忍不住的开始颤抖，他嗤笑一声。
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当时要把记忆封在镇魂柱，没人愿意把埋进血骨里的过往再刨到朗月明空下，唯恐又是一阵疾风骤雨换来卧病千年。
“你还没有休息吗？”肖晨星推开房门，他站在门口，手里依然拿着聚魂。
“嗯，我在想一些事情。”杨程站起身走到肖晨星身边，“你拿着聚魂过来干嘛？”
“把它还给你。”这几天来，聚魂一直被肖晨星带在身边，这次他主动交出反而叫杨程有些意外，“我这些天总觉得很不对劲，想必和聚魂有关，他本是你的佩剑，现在换给你应是可以的。”
“……”杨程犹豫片刻，抬手接过，“好的。”
聚魂回到杨程手里，本还想嚣张的剑中怨魂一下没了底气，杨程的目光却始终盯着肖晨星，直到人晕倒，他才敢松口气。
杨程念出驱使聚魂的咒文，聚魂得了令，有灵一般飞到屋外开始执行它的任务。
等到屋内的一切都布置好，杨程捂着心口平稳住自己的情绪，肖晨星还有半柱香左右就会醒过来，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此之前把人命都担到自己身上，就像千年前一样。
杨程盯着肖晨星看了好一会儿，他从衣兜里拿出一粒糖放到枕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不知道这一次之后，还有没有千年后的缘分，海绵宝宝还没来得及陪你看完。
等到窗外天色诡异的变暗，杨程知道聚魂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轻步走出房间，响指动作下聚魂回到他手中。
“干得不错。”杨程手握聚魂，任由掺杂了新鲜怨气的魂魄在周围游荡吼叫，他就是他们的夺命人。
“杨程？”苏醒后的肖晨星推开门，刺鼻的血腥气将他包围，“你做了什么？”
“啊？道长，你醒了啊。”杨程笑的苦涩，但也只是一瞬，就算是肖晨星看不见，他也想伪装到完美。“我什么也没做啊，就是拿那些废物练了会儿剑。”
“你……”对什么都不知情的肖晨星气得发抖，懊悔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袭上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道长，你怕是忘了吧，你的眼睛是被这些废物毁掉的。”杨程将所有话都说的轻描淡写，“你要以善待世，我可不愿意，他们做的事情，我就一定会让他们加倍赔偿。”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必如此……”
“得饶人处且饶人？”杨程继续说道，“我杨家被屠满门的时候，若是有人想过这句话，事情也不会这样。”
“人心不古的时代你非要以善相待，这不是自虐是什么？你当现世是你的昆仑山吗？”杨程继续说道，“我可记得你幼年也遭受过不公，不过是被人救过就觉得天下人都是心善，该说你是傻白甜还是该说是圣母？”
“持有偏执又放不下就不要深陷其中，这样的道理还用我教你吗？”
“……”肖晨星往后退几步，“不用。”杨程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耳边重复。
杨程因为知道肖晨星会有怎样的痛苦反应，他一心想着避开不去关注，因此没有注意到被召出来的凌霜。
“千错万错都在我。”肖晨星叹气一声，他拿着凌霜的手从未有过的颤抖，眼眸中流出的血泪渗过纱布……
凌霜剑出，封喉见血，等杨程反应过来的时候，肖晨星已经魂残魄散。
“道……”杨程难以置信的看着肖晨星跌落在地上，凌霜剑落地的声音与他的心跳呼应上，他捂紧心口跪到肖晨星的尸体旁，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流，就连呼吸也困难。
“杨程，你真不知道珍惜。”孟婆的声音再次凭空响起，她就像刚刚看完一场好戏一般的得意，“我给了你一次机会，让你带着千年后的记忆重来一次，没想到你还是搞成这幅样子。”
“闭嘴。”杨程索性直接坐在肖晨星的尸体旁，侧脸的阴影下叫人看不出他脸色的苍白，“孟婆，这出戏你看的尽兴吗？”
“尽兴，怎么会不尽兴呢。”孟婆继续得意地说道，“不过我原以为这一次不会选择让肖晨星自己去面对真相，没想到你还是替他顶包了，啧，还真的是叫人感动。”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杨程看着肖晨星的尸体化为光点消失，自己才站起身，“你这漫长的一生活得未免有点太孤单了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咯。”杨程说完，趁着手中聚魂还没有消失的时候，举剑划过幻境，硬是辟出了一道路来。“哟，想不到你也进来了啊。”
孟婆身着红衣站在杨程的高处，“我倒是低估了你的能力。”
“好说好说，不过你低估的事情可能多的去了。”杨程说完，凭空化出真的聚魂剑就冲向孟婆，却不想被一道白色剑光挡住，“道长……”
“许久不见。”肖晨星站在孟婆身前，做出的是保护的姿势，“你现在不能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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