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景熠脑子没毛病，正常且清醒。但他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抚几乎要爆炸上天的余承芮。
“我，我先去厕所看看。”他结结巴巴地说。
“看个屁啊！”余承芮第一次对自己的哥哥骂了脏话，“当然要先去医院！”
“总之就是不行！”童景熠抢先冲出卧室，见挂着钥匙，顺手就把门从外边儿给锁上了。他进厕所，自己动手检查一遭，发现那血应该是早晨时随着温水流出来蹭上去的，这会儿已经停了，裤子上的血迹也是干的。遂放下心来，想着从网上买点药剂，至于医院，是决计不可能去的。
童景熠在震天响的“咣咣”声里，回去给余承芮打开了门。
“你干什么！”余承芮暴躁地喊，两眼通红，但不是掉眼泪的迹象，很明显气急了。
童景熠道：“我看了，是最近天气干燥，我皮肤过敏，挠破皮了。”
“我不相信！”余承芮嚷，“没有胃出血吗！”他伸手去扒哥哥的裤子，“让我看看才行！”
“胃出血不是这样的。”童景熠连连躲避，“好了好了，我真没事啊。”他并齐两根手指，朝余承芮发誓，“我保证。”
余承芮紧攥着拳头，肩膀高耸，拉扯着嗓子喊：“你每次都来这套！”
话毕，从童景熠咯吱窝下敏捷一钻，跑去了客厅。
“臭小子！”童景熠跟着跑，大腿一迈，那地方跟着传出一阵火热的胀痛感。他懒得管了，加速窜出去，把即将成功拿到手机的余承芮给提了起来，顺脚就把那手机给踹沙发角落里去了。
“你不能讳疾忌医！”余承芮悬空的双腿反复踢动，手臂胡乱挥舞着，像只被挟持的小狗。
“我没有！我发誓没有任何问题！”童景熠气喘吁吁地说。
“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
兄弟俩对吼了几句，累得满头大汗，童景熠一松开手，余承芮跟蹦出去的小弹簧似的，正要直奔手机，门铃突然响了。
“去，开门。”童景熠长臂一伸，把小孩儿拽回来，朝门口一推。
余承芮哼一声，耷拉着脑袋过去，扯嗓子问是谁。
门外男声：“是梁桁喊我过来的，请童景熠看看手机留言。”
余承芮扭头，童景熠进卧室，拿了手机出来，划开。梁桁一个钟头前发消息说，找了个医生过来，姓孙，叫孙诚，今年30岁，男，已婚，自己人，嘴巴牢靠，可以让他帮忙看一下伤处，有任何需求直接提，不用客气云云。单是资料，就用了两百多个字，最后又说：“放心，不要有顾虑。”
童景熠尴尬地对余承芮挥了挥手：“开门吧。”
“谁啊！”余承芮还没消气，声音跟小摔炮似的。
“是医生，这回放心了吧！”童景熠大声道。
“哦。”余承芮的气焰瞬间回落，老老实实开门去了。
来人个头跟童景熠差不多，面貌普通但温和，架一副眼镜，笑眯眯的。
余承芮对他挺礼貌，见面先喊了声：“医生哥哥。”接着老成地问对方怎么称呼。
“大家喊我孙医生，你可以叫我小孙哥哥，都行，随你喜欢。”
余承芮点点头，郑重地给他鞠一躬，嘴上道：“孙医生，请您多多费心。”
身后的童景熠微微一撇嘴，对上那医生飘过来的目光，又立马勾出一个微笑。
两人没有过多交流，简单寒暄两句，就进入正题了。余承芮想跟着进屋瞧瞧，没能成功，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跟哥哥吵嚷，小脸憋得通红，忿忿地窝沙发上生闷气。
梁桁的资料不错，孙诚在做检查时，除了问诊，其余废话半句都没有，认真而沉默，结束后，给他留了药，交换了联系方式，说有问题直接打电话就行。
“你看起来很有经验？”童景熠边提裤子边问，“专门干这一行的？”
“哪一行？”孙诚合上医药箱，嘴角噙笑。
童景熠挠挠脸颊，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面前的人刚才还带着手套在他身体里，嗯……
孙诚见他这反应，似是心有不忍，便开口摇头：“我其实供职于一家医院。”
他报出个名字，惊得童景熠倒吸一口气，“那真是难为您了，大过年的来出这种活儿。”
孙诚一耸肩膀：“你是我第一位私下出诊对象，恐怕也是最后一位。”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或许是因为心里踏实了一些，童景熠突然话痨起来。
“跟梁桁？”孙诚思索片刻，笑着举起手，做了个换镜头扛机器的动作，“我们大学都是玩儿这个的，只是后来我放弃了。”
“哦，医学生是累了点。”童景熠说着话，目光扫过写字桌，看见钱包，又道：“我应该给你多少钱？”
“钱？”孙诚摇头，“我只是帮他一个忙而已，一顿饭的事儿，等定了时间，一起？”
童景熠干笑两声：“还是不了。”
孙诚了然一笑，没多问，开门准备走人。
客厅里，远远看过去，沙发靠背上，露出个余承芮的小脑袋。听见说话声，他转头站起来，面容严肃地问：“怎么样？”
孙诚道：“没事，最近注意忌口，远离重口味，也别吃太硬，尽量喝粥。”
余承芮眉头一皱，冷静追问：“是哪里的问题？是胃吗？是胃出血吗？就这么查，能真的查出问题吗？我哥哥说他屁股过敏，挠的，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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