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CT对着光,陈苒看到了脑干区域有一片黑块,他眨了眨眼睛,看得不明不白,又拿起桌上那个装片的袋子,确认是江煜的片。
“醒了?”江煜拉门进来,手里端着一只碗。
陈苒闻到了米粥的香味,扬了扬手中的片,问:“这是你的?”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翻到这个,江煜稍微怔了一下,点了点头。“嗯。”他把米粥放在桌上,从陈苒的手里把片拿走,慢条斯理地装进袋子里,嘱咐道,“刷个牙来喝粥吧。”
陈苒撇撇嘴,开玩笑说:“你的脑袋撞着了?还拍头部片。”
闻言江煜只是淡淡一笑,重复道:“先去刷牙吧。喝了粥就吃药。”
陈苒讨了个没趣,趿着拖鞋往外走,走到走廊外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江煜家的卫生间在哪里。
他没有回头问,左右看了看,挑了左边一直走。
走到尽头,拉开左侧的门,果然看到是卫生间,陈苒轻笑一声,走了进去。
这回江煜没有上一次那么入微了,陈苒杵在镜子前,看着洗漱台上放着的那只孤零零的水杯,还有牙刷架上唯一的一支牙刷。他空站了几秒钟,拿起那支牙刷,上面还沾着上次洗干净后留下的水珠。
陈苒甩了一甩,水珠飞溅在镜子上。
他看了看那些水珠,还是打开牙膏盖子,把牙膏挤到牙刷上。
洗漱完毕,陈苒走回房间。
他发现江煜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床铺旁放着一只皮箱,不由得愣了一愣。而江煜正打电话,说的全是日语,一边说,一边把几件衣服往箱子里放。
陈苒在门口踟蹰片刻,兀自入内拉开椅子坐下。粥烫得很,他搅拌着,不自主地侧头去听江煜的电话。
好像是和电话里的人商量时间地点,对方应该不是什么朋友,江煜说话用敬语,客客气气的模样,但也不是上司。陈苒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蛋花粥,瞥到桌上的胶囊,拿起来看服用说明。
一日两次,一次两粒。
陈苒想起他上一次服用的方法,抿起嘴唇,舔掉了嘴唇上的粥水。
“你要出远门?”江煜一挂上电话,陈苒便转身问。
江煜的脸上掠过讶然,点头说:“去小樽。”
“出差?”陈苒放下了手中的羹匙,说,“我也去。”
他微微错愕,摇头拒绝:“不行。你这样跑出来,家里人肯定要担心,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陈苒一听“家里人”三个字就恶心,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仰着头看他,笑着说:“没事的,我打个电话和他们说一下就行。我是成年人了,行踪可以自己做主,别老把我当小孩儿。”
江煜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不确信,过了一会儿,他把手里还没放下的电话递给陈苒,说:“那你打个电话说一声。”
没想到他这回这么容易就松口了,陈苒的心中一喜,立即接过电话,想也没想便拨通了冯柳媛的电话。
果不其然,小助理找不到他,心急如焚,接到他的电话,激动得要哭出来。
陈苒可没有工夫听她哭,也不想听她说现在剧组如何如何。毕竟他才消失一天,冯柳媛向导演隐瞒着他出走的事实,只说他高烧没退还在休息。
对这个安排,陈苒很满意。想到那些要重拍和加拍的戏,他说:“我晚些时候回去,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再联系你,先这样,再见。”不等冯柳媛再说什么,陈苒挂断了电话。
他发现江煜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撇撇嘴,把电话还给他,说:“我姐姐。”
这是一个可以解释语气的有说服力的答案,江煜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放下电话,继续收拾东西,说:“你真要跟我去?”
陈苒理所当然一般点头,说:“我长高了,你的衣服我都能穿,不用回去拿了。”
江煜蹲在地上,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随你吧。”
他在江煜的身边跪坐,笑嘻嘻地问:“你去小樽到底干什么?暑假刚结束,春假还没开始的,真的是去出差?”
“不是。我来这里见习,那天你见到我,是他们给我开欢送会。春假结束以后我回东京。”江煜顿了顿,说,“去小樽玩。”
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字眼会从江煜口里说出来,陈苒惊讶地看着他,分外好奇他的嘴巴里还藏着什么东西。他一把拽住江煜的衣襟,朝他吻过去。
唇舌纠缠了一阵子,陈苒笑着说:“那你带我去玩。”
江煜端视他片刻,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继续收拾东西。
陈苒对他这个态度不甚满意,抓住他的手,非要看进他的眼睛里。
“好,我带你去玩。小孩子一样。”江煜捏了一下他的脸颊,朝他的身后抬了抬下巴,“把粥喝完,吃药巩固一下。我得多捡几件衣服了。”
陈苒这下才满足,他凑上去没轻没重地咬了一下江煜的嘴唇,起身坐回书桌前继续喝粥。
嘴唇上还留着他的唾液和咬痕,江煜怔了两秒才回过神来。他望着陈苒的背影,看了足足半分钟,才起身走到衣柜前拿衣服。
那个装了脑部CT片的袋子压在衣服下,刚刚才放进去,这会儿把衣服都拿出来,只留着这张片子在衣柜里。
眼前突然变成黑暗,他扶住痛起来的额头,定了定神,再度睁开眼睛时才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像渐渐地恢复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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