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飞机,凌晨抵达。
陈苒坐在航站楼里,望着外头运转的飞机,它们渐渐地被掩盖在夜色中,导航灯却依旧刺眼。周晓天坐在他的身边,两条腿并在一块儿,显得十分局促,陈苒的余光时而扫到她,却没有放在心上。
很快,江煜拿着他们两个的身份证和登机牌走回来,分别递给他们,然后坐到陈苒的身边。
周晓天突然挺直了腰,面色通红,表情显得有些扭曲,她紧抿着嘴唇定定地看着江煜。在江煜抬眼与她微笑对视时,她蓦地红了眼睛,起身说:“我去上个洗手间。”
“她失恋了。”陈苒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似笑非笑地说。
江煜转头看他,皱起眉头,略带不悦地提醒道:“陈苒。”
“我请她听了场音乐会,她就以为我喜欢她,还紧张兮兮的,忐忑反复不知道怎么拒绝我。”陈苒笑道,“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担忧,问:“你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陈苒先是一愣,继而调笑道:“你不是来开会学习吗?”
江煜静了几秒,低头握住他的手,说:“我先送你过去。”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的动作,换做别人陈苒尚且不信,更毋庸提是江煜。他急忙把自己的手从江煜的手底抽出来,瞪他道:“这儿可是机场。”
江煜却笑道:“你也会怕?”
陈苒被这话噎住,冷冷一笑,道:“我怕?笑话。要是被什么人拍到,登了报,你的工作还要不要了?人民教师。”
谁知江煜缓缓地摇了摇头,但没有说明这个动作的含义。
陈苒料到他不会多说,撇撇嘴,道:“我都三十岁人了,又不是小孩儿。还要你担心?”
“其实担心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对方多少岁,看在眼里都是不更事的小孩子。”江煜似是随意地说着,看到周晓天走回来,抬头对她微笑。
被江煜的那句话说得愣住的陈苒回过神,也对周晓天笑了笑,见她神色不对,问:“怎么一副狗仔的脸色?”
周晓天怔了怔,坐回陈苒的身边,刻意避开看江煜,小声道:“陈老师,我刚刚好像看到何弋儒了。和他的助理,刚取的登机牌,往这个方向走了,你看到人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陈苒也错愕。他问:“是国内航班?”
“应该是吧。”周晓天想了想,又确认地点头,“是的。”
陈苒指了指她握着的手机,道:“查。”
“你们说的人,是谁?”江煜看他们两个态度古怪,好奇地问道。
陈苒看周晓天查航班,冷冰冰地说:“隋素生前的男友。——他唯一承认过的男友。”
江煜愣了一愣,又问:“也是明星?”
本来陈苒听到何弋儒的名字,不太爽快,可被江煜的态度逗乐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啧啧摇头。“你这个脱离社会的人,那可是拿过好几尊大奖的影帝呢!”说着,他上网把何弋儒的近照找出来给江煜看。
江煜看了一会儿,恍然道:“原来是他。”
“你认识?”陈苒讶然。
“看过他演的电影,还有他拍的广告。”江煜答道。
陈苒想起他和江煜第一次去看电影,影片正是何弋儒和刘奕辰主演的《甜蜜》。但他不太确定江煜所说的是不是这部电影,因为何弋儒出道得早,隋素死后也没有息影,作品很多,近期就将有两部上映。
他本想和江煜再谈一谈《甜蜜》,可想到他们刚刚一起看完《盲从之冬》,刘奕辰正是其中和陈苒演对手戏的另一位男主角,为此,陈苒还是换了个话题,扯到别处去。
江煜是个很配合的聊天对象,不是主题明确的对话,他不会对问题刨根究底。在他们把话题说到塞班岛的风光以后,陈苒突然想起他和江煜看完《甜蜜》后,江煜说过,刘奕辰是实实在在的同性恋。
陈苒起初不信,直到拍《盲从之冬》,刘奕辰和他的设计师伴侣出柜。不过那时的陈苒没有记起江煜说过的话,当时的自己,水深火热,乱七八糟……
上了飞机,陈苒和周晓天依旧在头等舱的座位处停留。没过一会儿,他见到自己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何弋儒带着他的助理也来到头等舱,两人四目相对,看了好几秒钟。最后何弋儒呵地招呼一声,更像是一声冷笑,毫不避讳地移开自己的目光,当做视而不见。
陈苒也没有搭理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起了杂志。
两个影星在飞机上相遇不奇怪,甚至两个影帝级的影星在飞机上相遇也算不上巧合。他们都和隋素息息相关,能够遇到的几率大得很,可那都应该发生在隋素生前。
事实上,隋素去世以后,陈苒再没有和何弋儒见面,无论是在私底下还是公众场合。他愿意让他们两个的关系像媒体所说的那样水火不容,而何弋儒也是这么做的。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飞机上碰见。那年陈苒为了拍摄《盲从之冬》,搭乘了飞往札幌的班机,当时,也在飞机上跟何弋儒相遇。
一月底,刚刚过完国内的农历新年。
飞机降落在新千岁机场,陈苒在助理冯柳媛的陪同下,一道走出关卡。他来得低调,又被雪藏了一年,什么都不用遮掩,平时如何就如何,完全没有被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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