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居然是李建祝。
他上次来别墅还是帮我搬食材，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他憨厚着说自己名字不好听时候的样子。我又想起出租车旁他那令人恶心的嘴脸，大概是我的厌恶表现得太明显，李建祝轻蔑地笑了下，侧身走进了屋，门被他摔得“砰”的一声。
他进屋后直奔三楼而去，我靠在门边看他收拾东西。他的腰不好，徐子茜有很多东西都在地上，弯腰的次数多了，他直起身的时候有些勉强。细下打量后，我发现他好像老了很多，头上长出了很多上次见面没有的白发。我不知道他和池旭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池旭肯定因为魏苒的事迁怒了他。怎么不干脆杀了他呢？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我压了下去。
“那个熊，徐子茜应该很喜欢，要是可以的话帮忙交给徐家航吧。”Sweet小熊正被李建祝拿在手里往行李箱塞。
李建祝没回应，但我知道他听到了。难道他不知道郑佳然的事？还是故作平静？我正打算再试探一次，李建祝已经拉好了行李箱拉链，转过身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早劝过池旭，他不听。”
胳膊上顿时寒毛竖起，他看起来像要打人的样子。我靠在门边没有动，真要打起来，我未必打不过他。我能下狠手，但他不敢，何况他已经老了。
“你迟早会害死他。”李建祝从我身边走过，轻飘飘地留下这句话。他和池旭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居然在关心池旭。
下午的时候，Ada来了电话。
“休假完了？终于要开始写作了？”
我含糊着糊弄了过去，原来池旭没有告诉Ada我已经放弃了写作，只说我最近有事需要请假。
Ada想和我聊写作的事，但每次提起都被我岔开话题，她应该也意识到了。
“子鸣，你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那头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Ada继续说到，“阿阳跟我说你找他要了陈列的联系方式，但你这篇文跟私家侦探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也认识陈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找陈列——”
“陈列说他有个朋友失踪了，这人你认识吗？”
电话那头传来吱呀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Ada换到了一个更安静的地方。
“子鸣，你不要掺和这件事。”Ada的语气非常严肃。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就在我沉默的时候，Ada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珂珂吗？我妹妹周珂。”
“嗯。”Ada的大名叫周珏，周珂是她堂妹，比她小两岁。我以前去公司找Ada时偶遇过一次，有点印象。
“我和珂珂、阿阳从小一起长大，陈列是珂珂大学室友的男朋友。他在私人侦探领域算是小有名气，但他太忙，和我们不熟。珂珂的室友姓廖，去年他们三个出门旅游，爬山遇到泥石流，那姑娘不幸遇难了。珂珂说她亲眼看到人从悬崖上滑下去，但陈列一直自我麻痹说人没死，只是失踪了。”
“周珂亲眼看到人死了？”
“这能作假吗？”Ada加重了语气，“你现在去翻新闻都能翻到，七峰山泥石流事故。珂珂当时幸好有树撑着，不然也凶多吉少。七峰山多险啊，一个还没开发好的景区，悬崖下边全是乱石，警察连一具全尸都没找到，只有被野兽啃剩下的残肢断臂。”
“反正我觉得陈列这人有问题，他做的又是灰色生意，你最好少跟他接触。”Ada一锤定音。
至于我为什么会找上陈列，Ada没有再问，我也就没有提。说到底，我和她并没有那么要好，她没必要也没立场追根究底，不过我还是很感激她愿意告诉我有关陈列的事情。
知道陈列女友是意外死亡，我居然有些安心，池旭本事再大总不可能造一个泥石流出来。距离五点还有不到一小时，我在脑海中不断模拟和严硕见面的情景，可能有监控、录音录像，我能问什么、聊什么，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最多半个小时。”池旭熄灭引擎，从上衣口袋里递过来一张房卡，星辰酒店VIP2308号房。下车时我看了眼时间，17:45。
“你迟早会害死他。”
这句话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我站在酒店门口回过头看向池旭，他按下车窗，在车窗完全降落之前我走进了酒店里。
星辰酒店不算是市里最豪华的酒店，但位置极佳，恰好坐落在双城区和丰兴区的交界处。上次来这里，还是参加池旭公司的年会，现在看来真有点物是人非的意思。
我轻笑一声，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于脑后，走进了电梯。23层跟我想的样子完全不同，走道一片空旷，一个人也没有。
“咔嚓”2308号门开了。
里面灯火辉煌，严硕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毫发无伤，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他看上去比以前更加颓废。
“听说你想见我？”
严硕的第一句话就让我觉得反常，我看了眼天花板墙角，并没有发现摄像头。我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想从他的神色里判断出他是否受人胁迫，但他没有给我任何反馈。
“你怪我没有保住徐博轩的命？”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理由。
“呵，”严硕嗤笑了一声，“我让他带何瑞研一起去，他不肯，当场身亡，谁都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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