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航窒了一下，当年那场混乱刚好在暑假，那时候他刚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李白树的耳濡目染下，他没事就在赌场里泡着。
警察来的时候也知道这群老混混不好对付，只是象征性地教育了一下，没想到穆恩和几个老赌徒那时候刚好输红了眼，不管不顾地把来的警察推了一下，这才给他安了个“提供赌博场所”的罪名送进去了。
那时候穆小央已经出去打了几年工了，怎么会是他。
见李航不说话，穆恩冷笑了一下，“你他妈别想着帮他狡辩，那小子天天和我哭穷，不就是不想养老子吗，这个白眼狼，对自己老子也下得去手。”
李航朝穆小央的方向看了一眼，卫涵身后的穆小央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与卫涵并肩而立。
他从没想过，穆恩会以为是他举报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愚昧也罢，暴躁也罢，好逸恶劳也罢，醉生梦死也罢，总归，是还爱着他的。
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连这点稀薄的爱也不曾拥有。
当初他在人间天上跪得好好的，要不是穆恩嫌他赚钱太少，他会去打擦边球做那陪酒生意吗？
穆小央走了过去，卫涵像个无声的守护者落他半步，灯光照下来，卫涵的影子长长地铺在他身前，好像披荆斩棘的开拓者。
穆恩才看到穆小央，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脸上的狠厉瞬间收了干净，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似的哆嗦了起来。
“我，我的儿子——”他踉踉跄跄地朝穆小央扑了过去，抓住他的两只手腕，“爸爸好想你啊，你别生爸爸的气，我刚才……我刚才那都是瞎说的。”
他哪还有刚才那副恨不得穆小央去死的样子，老脸挤在一起，酝酿着情绪就要掉下两滴眼泪来，他知道他的儿子的，他儿子那么心软，只要他一哭，他肯定不会计较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的。
穆小央抓着他的胳膊，穆恩的手很热，但手腕上的黄金手链却冰凉，刺激着他裸露在外的手腕。
“也好。”穆小央点点头，自嘲地露出个苦笑来，眼镜底下的瞳孔泛着水光，“穆恩。”他叫道。
穆恩抓着他的手一僵，躲闪着目光不敢看他。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给你两条路。第一，按照你说的，每个月给你五万块钱。”
听到五万块钱，穆恩猛地抬头看向了他，眼里满满的热切渴望。
穆小央没有理他，嘴唇上下开合碰触，说出了后面的话，“然后，告你商品声誉罪。”
穆恩才从监狱里出来两年，听到穆小央的话连连摇头，抓着穆小央手腕的手也松开了，在面前连连摆着，“不行，不行的儿子，你是我儿子，怎么能告我。”
穆小央笑了一下，心道，你知道我是你儿子，又为什么要诽谤我？
李航也听到了穆小央说的“商品声誉罪”，顿时紧张了起来，生怕穆小央问穆恩为什么会拍那个视频。
好在，穆小央把手背在身后之后只是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好，那么第二条路，和以前一样，我每个月给你五千块钱，除此以外，我们互不打扰。”
穆恩皱了皱眉头，不用坐牢固然好，可是他尝到了一月五万的甜头，早就不满足于一月五千了。他拒绝般地小幅度的晃着头，金项链上的珠子碰撞着叮当作响——这都是他上个月才买的新首饰，一个月五千块钱，连日常去赌场的都不够，更别说买这些了。
“儿子，五千块钱也太少了……”他开口。
穆小央轻轻吸了一下鼻子，藏在背后的手下意识地摩挲，感受了到了对方和心间一样的冰冷。
卫涵朝前走了半步，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手掌捂住了穆小央的指尖。
他刚运动完，手心滚烫，热度几乎顺着脉搏一路流淌了全身。穆小央回过神来，“刚才，我还想到了第三条路。”
穆恩期待地看着他，“什么？”
“断绝……父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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