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并不虚张声势，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难熬起来。
孙大夫买了个暖气，屋里是暖和了些，但久了就会觉得空气不通畅，闭着眼睛就想打瞌睡。
周医生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口晒太阳。他抱着袋怪味豆，吃了一个就不想再动了。
其实主要不是吃零食，这里风景不错，还能有一定概率欣赏到某人的身影。
方乐游一上午都在接电话，接待来访群众，本质上他俩的工作好像还都差不多。
周医生微微抬了抬眼，看见不远处一个风格别致的小家伙，冲他招了招手。“哎——你。”
邹小豆指了指自己，见对方点头了，只好走了过来。
“后面怎么不过来了？”
“不是孙大夫说不让……”小豆吸了吸鼻子，目光停留在周医生怀里的怪味豆，肚子里猛地开始叫了起来。他赶紧揉了揉肚子：“我姐她没空。”
“那也得来啊。”周医生靠着椅子看他，“孙大夫天天念叨呢，都差点找上门来了。”
“嗯。”小豆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那双破烂篮球鞋上，“我……会转告她的。”
肚子又叫了一声，这下很响，周医生如果耳朵没问题的话，十有**是听到了。
周医生笑了笑：“还没吃饭？来，这个给你。我就吃了几个，不嫌弃的话。”
小豆有些惊讶，但还是接过了，又听他说：“当零食吃的，饭还是要吃好。”
说着，就起身拎着板凳进屋去了。
小豆在原地站了半天，才离开。
“收摊了啊？”方乐游给周耘丰发了条消息，“看你都在外面晒好久了，几成熟了？”
“你还有空看我？”周医生笑了笑，开始泡茶，“看你很忙嘛。”
“一直都忙。”方乐游叹了口气，“跟你商量个事。”
“说。”
“今晚……有个朋友想请咱们吃饭。”
“朋友？”周耘丰有点儿纳闷。
“就陈旭……我之前老跟你说的那个。说是聚聚，你要不方便也没关系。”
周耘丰想起来了。方乐游的发小，还是圈内人……他有些犹豫。虽然他从未将自己归为哪一类人，但方乐游这么一说，让他忽然有些特别的感觉。
“行啊。”周耘丰回他，“就怕你突然有事。”
“哎你这开过光的嘴，万一真灵了呢。”
陈旭面子大，方乐游下班顺利，半路上也没被人叫去出任务。定的还是上回的地方，老远就有人冲他俩挥胳膊。
“你要不要再那两个小旗子，来一段啦啦操，顺便劈个叉。”方乐游笑了一下，冲严夏打了个招呼。
“你就是周医生吧！”陈旭两只眼睛没闲着，迅速打量了一下周耘丰，“幸会幸会。”
“这是陈旭。”方乐游拍了拍陈旭的肩，“这是严夏。”
“你好你好，”陈旭显然有点激动，看着方乐游有些感慨，“没想到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发小终于学会拱白菜了。”
一帮人哄的一下笑了。“你这什么破比喻。”方乐游揽着周耘丰的肩，“说点好听的我今天请客。”
“来来。”陈旭给周耘丰递了根烟，他虽然不抽，但也收进了兜里。
陈旭和严夏一看就是一对，浑身上下都写着般配。和上回不同，见着方乐游带了家属，这两个也丝毫不介意秀恩爱撒狗粮，周耘丰喝着茶听了好久两个人相识过程，陈旭这口才，不去说相声简直是莫大的浪费。
“……他就拿那本什么病理学砸过来了，哎哟，可凶了。还好没砸中，不然我这智商可得下降好几个百分点。”陈旭眼睛一瞪，嘴巴一撇，膀大腰圆非要缩着肩以示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小眼睛还眨巴眨巴观察着严夏的神色，“吓死我了。”
“还不是你抢我咖啡馆位子，还是考试季。”严夏抱着胳膊笑得眼睛都没了，“就你还读书呢，写个期末论文都能熬半个月，最后还差点毕不了业。”
“哎哎哎，当着人家周大夫的面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陈旭呵呵乐着，冲周耘丰一抬下巴，“你俩怎么认识的？”
“我给他看牙。”周医生笑了，一五一十地招来，眼角余光瞥见方乐游端着杯茶故作淡定，“现在开始长期赖账了。我退休了还得给他安假牙呢。”
方乐游连连点头称是。
方乐游工作日不喝酒，周耘丰不好这口，严夏还得开车，于是一桌人就陈旭占着酒杯，喝多了就大着舌头拉着周医生托孤：“小方真的……真的不太容易，以前遇到的……都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得好好对他……不然我……嗝！”
猝不及防喷周耘丰一脸酒气。
“疯了。”方乐游笑着把陈旭的酒撤了，把醉成一摊烂泥的陈旭往沙发上推了推，“我去结账，一会儿把他拖车上去。”
“好好的啊！”陈旭临上车还突然回头吼了一句，把周围人吓了一跳，严夏哐的一下就把人推车里了。
“现在我突然有点怀疑陈旭的属性了。”等车开了老远，两个人才慢慢往回走，“怎么怂成那样。”
周耘丰笑了笑不说话，只是在黑暗处悄悄地牵住方乐游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怎么？”方乐游扭过头笑着看他。
“陈旭……刚刚说的，”周耘丰看着远处闪亮的霓虹灯，一片五彩斑斓的光晕，“说你以前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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