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客见事情有转机，自然大喜，冲我们连声道谢，又让族人开车在前头开路。胖子低声对我说：“你激动不？”
我激动个屁。
“这像不像迎亲车队，明媒正娶把你接进张家大门？”胖子哈哈哈三声笑，把车喇叭砸得震天响。
卧槽，我居然没有反驳，还他妈笑了。
……
开了将近9小时，终于进了广州。张海客带着我们七拐八拐，总算到了张家堂口。明面上看就是一个两层的咖啡厅，装修得格调高雅，里头堆满了书。张海客介绍说，后面的SPA馆也是。海外张家就爱装逼，喜欢做些门面功夫。想我三叔在长沙的盘口不是茶楼就是泡脚店，多他妈接地气。
张海客应该早就知会过有重大事情，咖啡厅附近停满了车，想必张家人已经在里头候着了。我们的车一停稳，就看见张海杏带着俩人急急出来迎接。她一眼就看到我，春风满面地握住我的手，摇了几下。胖子刚想和她套个近乎，她却转身问张海客：“族长呢？”
闷油瓶顶着别人的脸，身形也矮了一截，没人知道他就是张起灵。他默默地站在我身侧，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我的伙计。
张海客凑到他妹妹耳边说了一句，张海杏恍然大悟，忙请闷油瓶屋里坐。闷油瓶走前头，一行人跟着进了咖啡厅。果然，黑压压全是人。我和胖子快速地扫了一眼，男的占压倒性优势，零星有几个女的。
胖子轻声叹道：“都是老光棍，火气大，性子倔，天真你是新媳妇，多担待点儿。”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让他闭嘴。
张海杏请我们入了座，贴心的问Coffee or Tea，我和胖子在环顾四下，就听闷油瓶来了句洋文：“Coffee，please.”
胖子和我面面相觑，然后见闷油瓶把面具卸了，骨头咯吱咯吱响了几下，然后恢复了本来的样子。
众人一阵惊叹，不由起身，以古老的礼制向闷油瓶拱手见礼。我和胖子傻坐着，捧到嘴边的咖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闷油瓶默默地在我身边坐下，看了一眼张海客。张海客略微激动地说：“如你们所见，族长回来了。”
“已经结束了，”闷油瓶淡淡道，“张家的使命已经结束。”
张海客一愣：“族长的使命虽然结束，但是振兴张家的使命还未结束。”
“那是你们的事。”闷油瓶丝毫不留情面。
众人闻言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胖子耳朵尖，跟我说有人怀疑张起灵是假的。我心说，那更好，别赖着小哥不放。
他们找小哥来到底什么事？在场的张家人都是含蓄型的，话少人狠，过了半小时你来我往说完一圈后，我才算听了个明白。
他娘的居然是因为爱情。
张海杏找了个族外男朋友，一干张家老光棍不满了，麒麟血本来就稀少，按照祖制，族内通婚得到最强麒麟血的概率比较大。张家没落，如今缺的就是后人，怎么能忍得下肥水流入外人田？这是其一。另外，张家人怀疑张海杏的男朋友是汪家余党，据说找到了点模棱两可的证据，还把人关起来了。张海杏是张海客的妹妹，辈分比较高，张家人到底不敢轻举乱动，于是想着把族长请出来主持公道。
这下子，我只觉受到大招暴击，他娘的我临时改签了机票，就为这种狗屁事？我狠狠地瞪了闷油瓶一眼，让他也感受无限暴击。
突然，张海杏一秒变窦娥，走到闷油瓶跟前哭诉：“族长，阿文不是汪家人，他家世清白，只是不巧姓汪。族长不信的话，可以派人查……”
胖子没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汪星人也姓汪呢。你们要不要把全国的狗都屠一遍？”说完就见到一群人冷冷地盯着自己，忙收声，站到闷油瓶身后。
这种场面，在那几年我见过太多了。有时候来自内部的争斗远比外部的要可怕，张家也是因为内斗才分崩离析，历史上的例子比比皆是。我曾经采用封建社会统治阶层惯常用的方法，即，“内用黄老，外示儒术”。针对内斗，当老大的，必须得虚虚实实，不能偏袒不能得罪，用点老庄的“无为”之术，反倒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而对外，当然得仁义礼智信，绝不只是博一个好名头。
我有点担心闷油瓶一个人闲散惯了，搞不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正想帮他一把。没想到他老人家施施然起身，无视哭得梨花带雨的张海杏，无视剑拔弩张的张家族人，反倒指着我和胖子说：“这两位是我朋友。”
哈？这一招是转移话题，虚晃一招？我对闷油瓶肃然起敬，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时，我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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