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把纱布先处理完吧……”
嵇恒把刚才丢在一边的剪刀拿起来,继续处理着与脚趾粘在一起的纱布。
浸血湿透的纱布被嵇恒竖着剪开,伸手尝试着揭开一些,却发现粘合的很紧。
那人的脚趾已没了指甲,若揭开的不谨慎,恐怕又会让他受一番罪。
嵇恒此时是保持着站着弯下腰的姿势,给荀沐臣的脚趾揭纱布。
感觉这个姿势发力不是很方便,嵇恒便调整了一下坐到床角,把荀沐臣的右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由于不想耽搁那人的脚伤,嵇恒也不管那人会不会介意自己过于亲昵的动作,只是一门心思的把那没了指甲的脚趾,换了纱布、抹上消炎药。
考虑到肿胀的脚踝容易造成腿部痉挛,嵇恒便一手护着荀沐臣的脚踝,一手撩开裤角,捏揉他右小腿的肌肉做着舒缓按摩。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明媚四射的阳光变得柔和了许多,连带着把事与物的影子都拉长了。
感受到嵇恒指腹的纹路,在自己腿肌上轻重有度的游走着,荀沐臣的内心是复杂煎熬而又沾染着一丝丝的欣愉。
嵇恒推开了自己,可终究……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己一点点的位置。
荀沐臣不想奢求太多,也不敢有太多希冀。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要是再多感受着嵇恒对自己的好,恐怕自己会做不到放着他离开。
抿了抿唇,荀沐臣凝视着在那边专注给自己按摩的嵇恒,喑哑的嗓音蓦地响起——
“嵇恒……”
“嗯。”
“累不累?”
“还行。”
嵇恒心里挭着一根刺,他想把荀沐臣这个什么都习惯强忍着的人保护起来。
想让那人不要再那么辛苦。
可是……
自己有什么资格?
嵇恒并不敢去看荀沐臣,低着头只顾着给他按摩。
太喜欢一个人,就会开始变得卑微起来。
嵇恒从小没有妈妈,对外界的事物总是格外敏感,虽然看上去身形高大、在别人面前异常高冷,但其实这只是他遮掩自己敏感内心的一种保护方式。
然而在与荀沐臣相处的每一天里,他喜欢那人偶尔听自己的话,受伤时不再去一味的逞强。
喜欢嗅着那人身上好闻的清冽草木香,喜欢看着那明亮的眼眸里映出满满的笑意,喜欢与那人肩并肩在澄湖操场散步遛弯,聊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天。
喜欢同那人一起吃着味道平平淡淡的食堂饭菜,在不经意间替那人拭去嘴角的饭粒。
喜欢给那人辅导学习,即便自己为了恶补英语忙到脑细胞大量阵亡,可听着温和的声线跟随着自己的话语起起伏伏,他便觉得付出再多也心满意足。
……
“嵇恒,时间……不早了,你……你收拾东西回去吧。”荀沐臣终是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回去吧,再多待在这里的每一秒,都会让他的心多沉沦一分。
趁绝望没有贯穿整个心脏,趁现在还有那些许温热的关怀。
这还算是一个体面的离别,不至于被现实敲击的体无完肤。
嵇恒听到荀沐臣的话,手上的动作霎时间停了下来,就那么轻轻地放在荀沐臣的小腿上。
另一只手还在托着那人的脚踝,小心的呵护着。
中午在餐厅醉酒的感觉早已完全消散了,但酒醉后带来的不适,却在此刻不合时宜的涌上大脑。
嵇恒感觉是因为自己的头有点疼,才会让眼睛跟进了沙子一般的难受。
“好,我去收拾一下。”嵇恒沉声答应着。
是自己之前在蒂斯就提出要在今天就离开的,那人提醒自己也是对的。
嵇恒默默的把荀沐臣的伤脚放回被子上面。
“被子留你这里吧,我在学校宿舍还有一套。”嵇恒抹了下眼眶。
“好。”荀沐臣用手挡在额头那里,看不清楚是怎样的神情。
嵇恒站起身,走到对面的床铺,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把床单枕头简单收拾了一下,叠整齐装进自己的行李箱。
床底旁边的微型摄影机还开着盖子,嵇恒蹲下去把盖子按上转了转,又发现机身摸着有点烫。
仔细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摄影机竟然被按了开机键。
难道之前忘关了吗?
嵇恒按下摄影机的关机键,将它装进了配包里。
收拾完自己的物品后,嵇恒拎着行李箱和摄影机配包站在宿舍门口,踌躇了一阵儿。
“荀沐臣,我回去了。”嵇恒看着床上那人的身影,胸膛里特别的堵,感觉有点呼吸不上来。
“嗯。”荀沐臣淡淡的回应着。
“你,照顾好自己。”
“好……我知道了。”
嵇恒只能看到荀沐臣用手挡住的脸余下的部分。
棱角分明的下颚。
末了,嵇恒推开了宿舍门,离开了这里。
随着嵇恒在楼道里渐行渐远,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小,荀沐臣心里那种快要窒息的苦涩,在一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情绪,他翻过身靠到墙角里,默默的把脸庞压近了枕头边缘。
湿热的液体一点一滴的流下来。
脚很疼……
但是心里更疼……
——
嵇恒走到澄湖支队门口的时候,停顿了几分钟,然后把手上的箱子都放在了门卫室里,转身走向澄湖的办公楼那边。
他是去找唐韬队长了。
敲了敲唐队长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沉稳的声音说着“进来”。
嵇恒打开门走进去,却发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小亮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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