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陆泽爬到楼顶的时候已经距离熄灯过了十分钟了。沈行舟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就见陆泽一脚踢开了正前方的门，霎时间漆黑的楼道就溢出洋洋洒洒的光来。
“这儿是天台。”陆泽率先走了进去，沈行舟跟在后面，这才发现刚才看见的光亮其实就是月光跟隔壁居民楼的灯光的综合罢了。他有些无奈地看了陆泽一眼：
“这就是你所谓的有光的地方？”
“这儿至少能看清字儿，比寝室不知道好多少你就别挑剔了。”陆泽找了块干净地儿坐下，对沈行舟示意地扬了扬头。沈行舟叹了口气，犹豫片刻还是认命地坐在了他旁边。
“你怎么发现这地方的？”
“初二有一次跟高年级打架。”陆泽说：“打累了找地方躲，就莫名其妙跑到这儿来了。”
“……”他真的服了这家伙了。
好在借着月光加上手机微弱的光线也还真能勉强写字儿。沈行舟只想着早点儿结束早点儿回去摸黑洗个澡睡觉因此也就没再说什么。
夏天的夜真的也不安静，除了聒噪的蝉鸣偶而还能听见马路上汽车的轰鸣和风刮进耳畔的噪音。当然，明明刚才在寝室还安静如鸡的陆泽因为手速惊人领先沈行舟100字完成检讨，十分钟后就又恢复了本样。
“喂！”他撞了撞沈行舟的肩，饶有兴趣地眯了眯眼：“你说这大晚上的天台会不会闹鬼啊？”
“谁啊？你吗？”沈行舟白了他一眼：“别这么无聊行吗？我不吃这套，根本不怕。”
“看出来了。只不过玄幻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吗？”陆泽瘪了瘪嘴有点儿意兴阑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
“但我刚刚想了想，咱俩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就是我这人吧，不知道为什么平日运气还不错，只要一遇上你就及其倒霉。”
沈行舟眼皮跳了跳，面无表情数着最后几十个字结束检讨：“这么巧，我也是。”
陆泽挑了挑嘴角，见他数着字数也就没再说什么，抖着腿往楼下扔石子儿玩。只是发神的时候却瞥见底下突然亮了一束白光起来。
“我靠？”他皱着眉头低声喃了句，难不成还真见鬼了？
“怎么了？”沈行舟有些不理解地追着他的目光往楼下看，然后下一秒，就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大爷嗓音从最底楼传来：
“什么人在上面？”
“我日？”陆泽是真的惊了，有些茫然地看了沈行舟一眼，他娘的他和李岩几个在这天台逍遥这么几年，还是第一次被巡逻大爷给抓到。
就跟他逃了那么多年军训，今儿第一次被抓到一样。他两呆在一块儿似乎就真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儿。
“怎么了？他谁啊？”沈行舟被陆泽盯得有点儿不自在，黑着脸问了句。
“别写了。”陆泽这才反应过来了急忙把他本子合上，拽着他站了起来：“这顶楼也才一共六层，你再不下去巡逻大叔就上来了。”
“靠？巡逻大叔？”沈行舟头一次情绪失控到声音都没忍住高了好几个分贝：“丫的这学校连个破保安亭都没有还有巡逻大叔呢？”
陆泽没出声。沈行舟压着眉心认命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拿着纸笔准备往下跑。只是刚踏出去没几步手腕就被人牵制住了。
“来不及，我寻思着咱寝室在三楼，现在下去跑到三楼肯定会跟他碰上。”陆泽垂眼看着他。
“那我们怎么办？就站在这儿等他来抓？然后明儿再加三千字检讨？”沈行舟被气笑了，冷冷抖了抖肩：“还是说此地无银三百两，把门堵住不让他进来？”
陆泽没应声，蹙眉想了想就拽着他往最角落的一堵墙走。
沈行舟这才发现天台最右侧的杂草丛跟那堵墙之间隔了大概两米的距离，有个刚好可以挤的下两个人的缝隙，而且背着居民楼的光应该不太能注意得到。就是宽度有些窄，两个人没法并肩站只能面对面地拥在一块儿。陆泽倒是没怎么犹豫，躲在靠墙的一边，把他往里拉了拉。
沈行舟还穿着军训服没洗澡因此整个人都是汗涔涔的，被陆泽这么一拉距离靠得太近温度传递因此更是汗流不止。他甚至都可以感受得到那人温热又清浅的呼吸打在自己眼帘处，又痒又烦躁，因此抿了抿嘴往后退了一步。
陆泽笑看他一眼，轻声道：“你以为我想这么近？你往后一点很容易被看出来的，到时候你自己负责？”
沈行舟身子往右仰了仰瞥了墙外一眼，发现自己站这么靠后好像的确挺容易被发现的，想着两个人大男人也没啥好避讳的，还是保命要紧，索性也就不在矫情上前大步往陆泽那边蹭了蹭。
只是陆泽却突然有些怔了，沈行舟这一大步两人距离可比刚才没退的时候还近了不少。他就亲眼看着在大片混沌中沈行舟一张眉目清秀的脸被撕碎的黑夜披星戴月地送到了自己跟前来，光洁白净的额头跟块白玉似的。虽然流了不少汗可身上却一点汗臭味都没有，只有残留的熟悉的好闻洗衣粉香。
“你盯着我干嘛？”沈行舟眼睛向上挑了挑看着他，瞳孔被对面零散的灯光打散成零星又细碎的一片片，像萤火虫在夜里飞。陆泽只觉得耳后莫名有些发躁，动了动嘴唇想说其实你也不用这么近，就听见门外似乎已经传来了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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