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诠颤抖着双手轻轻地合上了他的眼睛。
“宿主？小诠你可以哭的。”小八的声音似乎也没那么欢快了。但徐诠脸上没多少表情，只是有些茫然无措，还不能接受祖父说走就走了。
身边的婢子绿宛轻声叫道，“郎君。”
“为阿翁装殓，让徐家人到厅中守着。”徐诠缓缓地将祖父的尸身放到床上，似乎有些出神，过了许久他才转身吩咐道。
“那就把人给我带回来，我这个当阿兄的有话要说。”徐诠突然说道。
“瑜郎君他们去参加清谈，此时应当在郊外。”那个下人还说着什么，只是头上已经满是汗珠。
徐诠听了这回答哈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房间里简直带上了阴气，吓得满屋子的婢子
“怎么怕我不知道你主干什么去了？”他突然走到那家仆身边，“没想到我祖父房里也有这种背主的仆从。”
“小的不敢！”那人腿一软跪了下来。
“跪什么跪？”徐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那仆从哪敢耽搁手脚并用地往外跑。
“那人处理了。”徐诠对着旁边的婢子绿宛说道。
绿宛低低地应了一声，“郎主刚才张家的家主求见，我本想让人道明情况推拒便是，但那”
还没等徐诠将祖父亡故的事上报，就听身边的绿宛轻声禀告。
“你是说，那个蠢货让张家的人等着，他自己倒是用起饭来？”徐诠并不惊讶他只是干到这人无比愚蠢，祖父官拜司徒也不愿意与南方豪族结怨，他倒好。
这些年南方豪族从来未真正归顺于朝廷，更是因为占地之事与朝廷素有罅隙。不过南方豪族也知士族看不上他们，这亲自前来又是在祖父亡故之时，是否有深意还未可知。
徐诠阴沉着脸脸吩咐自己的门客让他们写好上奏的文书，这才快步朝着徐家正厅走去。
果然到了正厅就看到一位老人带着一名童子跪坐于榻上，屋里连个伺候的奴仆没有。塌垫竟是离墙四尺有余似是害怕客人脏了墙壁，老者虽已年迈脊背佝偻但神情自若丝毫没有受到慢待的羞愤。倒是他身边的小童看起来很是气愤。
“张老先生，家中繁乱对家仆管束不周了。”
听到脚步声老者抬起头。
一改刚才的悠然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徐诠，姜之烨心中叹道这人还真称得上玉树临风，俊秀挺拔。自这人进来后婢女小厮也将茶水点心等物一一摆了出来，一位小娘子撑起扇子轻轻地给姜之烨扇风。
“无妨。”姜之烨伸出手，身边的便宜小孙子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姜之烨长身一揖说道：“见过徐郎君，久闻盛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徐诠受了这一礼随后还了一礼才问道：“不知张老先生此次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姜之烨却没再坐回去，现在没不兴凳子椅子这些东西，大家都是跪坐坐，对于现在的士族来说在凳子上荡着两条腿实在是太不雅了。都管那种坐法叫做胡坐，只有氐羌胡族才会这么敢，对于他现在这具身体实在是不太美妙，每次起来都和从泥水里拔萝卜一样。
“哦，徐大儒与我有约，说是在张府远停中吃酒，我枯等了半日。徐大儒想来守信，我私心中担忧徐大儒有异便来看看。实在唐突。”真正的张老是不屑于来徐家的，他们四家在政治上没有地位，在钱财上倒也称得上富可敌国，但对北方来的官员有种天生敬畏总觉自己不会官话，吴语软糯没有气势，自带了些自卑的情绪，这人太过自卑便会产生中诡异的自傲。现下南北势力纷争倒也和这种情绪有关。
再说了来了之后还真不一定会受到招待，他不就是被晾在这里半日吗？
“宿主宿主！我看这个老爷爷不错，还知道来问问，你那些兄弟都不知道跑到哪里浪去了。快！和他交好！你的祖父也是这么干的！咱们要争取张家的支持啊！！！为了创造科举制度而奋斗！”小八又忍不住说了起来，他本就是个话痨憋了这么一会存了好多的话要说。
徐诠面不改色似乎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似的。
“多谢。我本也要遣人告于先生，祖父刚刚去了。”徐诠淡淡地说道。
姜之烨吃了一惊，他才刚穿过来这剧情就这么刺激了？这徐大儒死了徐诠不应该守孝吗？这可怎么好好接触啊？这上来就地狱难度还真谢谢您了。
“前几日徐大儒身体看起来还很是健朗，此次不过几日不见。真是世事无常。”妈呀还以为白乐找的这具身体老是老了点起码和徐家又很深的渊源，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突发急症，我也没有防备，府中多有不便，实在怠慢了老先生，张老先生今日亲自前来如若祖父泉下有知定当十分欣喜。”徐诠不卑不亢地说道。
如果不是见他眼眶微红神情稍有不自然，姜之还真不出来死的是他亲爷爷。
“让您见笑了。张老先生。”徐诠说道，“现下家中事繁，改日我再亲自上门拜见。”
“不必，本就是想给徐俯送些新日下来的土产顺便拜访，没料到会如此，实在是我唐突了，徐郎君保重身体节哀。”姜之烨站起身，“改日等徐公子来张府，我定扫榻相迎。”
“送张老先生。”徐诠含笑让下人送姜之烨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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