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嘉月晕头转向地答应了裴裳的要求，免贵获得一张永久蹭饭券，虽然答应裴裳之前内心纠结再三，但在她不由自主说出那声“好”之后，剩下的只有无限的开心。
两人坐在相隔不远的化妆台前，在拍完师姐师妹组的定妆照后，还要再拍摄傀儡师和傀儡造型的照片，裴裳换了一件黑袍，刘莉莉正给她吹着头发，陶嘉月微微偏过头去看她。
沈徽音在变成傀儡师后，整个人藏在一件如鸦羽般漆黑的袍子里，衣袍的帽子盖住她冷冽的眉眼，只能看见帽子沿下苍白干燥的唇。
这个时候，黑袍后那顶帽子耷拉在木椅上，不似戏中描写的颓废感，倒显得有些可爱，裴裳之前竖起的头发洒落下来，带着些蓬松的卷翘，在陶嘉月的角度看起来，像是西方世界的魔法师。
没错，一定是刚刚魔女施法，才让她脱口而出答应了裴裳的饭搭子邀请。
陶嘉月给自己找到一个看起来非常有道理的借口，抛开自己去裴裳那里白吃白喝带来的矜持的不自在，甚至在裴裳问她中午想吃什么的时候，她回忆着裴裳爱吃的菜色，欢快地点头报出两个菜名。
裴裳正按着手机点菜，听见陶嘉月的回答，手指一顿，长睫轻颤，却没说什么话，嘴角不易察觉地上扬，靠在椅子上应了声好。
裴裳作为傀儡师的妆发简单，陶嘉月的傀儡妆却很精致繁琐，等裴裳拍完单人定妆照回来之后，陶嘉月的造型才堪堪完成。
裴裳回来的时候，陶嘉月正闭着眼睛由刘莉莉上妆，她一边推门，一边出声问道：“好了没？”
陶嘉月听见她的声音，反射性地睁开眼往后转，身子往后转了一半又反应过来刘莉莉刚刚叫她闭上眼睛别乱动，连忙打住。
刘莉莉忍不住笑，收回眉笔，又欣赏了一遍陶嘉月的妆容：“好了，转过去给裴姐看看。”
裴裳见陶嘉月这反应也乐了，可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见到她转过来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就又咽了回去。
比起小师妹的定位，陶嘉月的外形是更适合傀儡这个设定的，戏中的沈徽音在判出师门后变得古怪又沉默，终年将自己藏在一身黑袍中，神秘而颓废，旁人识别她的标志，是她身后跟着的绝色傀儡。
傀儡身姿婷婷袅袅，腰肢纤细，轻飘飘的像主人一根丝线就能牵起，一双眸子顾盼生辉，勾魂夺魄，薄唇鲜红，诡谲艳丽。
陶嘉月的五官很适合浓妆，她眼角上扬，转身的那一瞬间，裴裳不自觉地愣了愣。
看惯了小姑娘素面朝天的乖巧模样，忽然艳丽嚣张起来，惊喜之余，还有些不敢认的不真实感。
刘莉莉捕捉到裴裳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艳神色，也有些飘飘然，自夸道：“我这手艺太绝了，化妆如整容说的就是我这双手了！”
裴裳瞥了她一眼，陶嘉月笑着捧场：“Lily姐厉害，化这么久辛苦你了。”
“这套还算简单的”，刘莉莉回忆道：“小傀儡应该是剧组造型最多的角色了，等成片出来可以剪个奇迹浔浔的衣柜都没问题，我记得好像有七套造型吧。”
她拍拍陶嘉月的肩膀，感叹道：“小傀儡真是公主待遇，你师姐就两套造型，灵秀派制服和黑袍子。”
裴裳拉着她离开，陶嘉月好奇地看着她身上的黑袍，伸手摸了摸裴裳的衣袖，哑光布料，如永夜般凝固的黑色，看着很旧，摸起来手感却不错。
她问裴裳：“这样的戏服是只有一件，还是准备了很多件？”
裴裳看了看她：“只有一件，摸坏了就没了。”
陶嘉月立刻松手，乖乖地原本捏着裴裳衣袖的左手放在身侧，裴裳笑出声，道：“逗你的，批发了几十件，看着虽然寒碜，穿起来其实挺舒服的，你要不要来一件？还挺挡风的。”
陶嘉月立刻摇头，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感觉有点怪怪的。”
自从裴裳给她送小毛毯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在裴裳心里的形象，好像是街头卖火柴的小女孩，饥寒交迫，需要裴裳伸出援助之手。
她偶尔卖卖可怜，却没觉得自己真的有多可怜，重回少年时，更多的是希望和朝气，能够来得及改变一切的欣喜。
上辈子遥在云端的人，如今就在她身边，垂眸笑眼听她说话。
上天实在太太太太眷顾她了，世界上再没有比她更幸运的人。
陶嘉月倒不反感别人同情她，她知道裴裳同情她，文西同情她，甚至连刚刚认识的刘莉莉也同情她，陌生人对陌生人的善意，是世界上最温暖闪光点东西。
陶嘉月能成为现在的自己，也是因为上辈子裴裳对她的善意。
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困在淤泥中的游鱼，在水池中冲撞，寻找不到未来的方向。她已经成熟的灵魂装在稚嫩的躯壳里，双眼坚定地看向前方，明白自己要走的每一步路。
她没觉得自己现在过得不好，所以别人对她释放出带着同情的善意，她心中温暖滚烫，迟钝而疑惑着去接受，却还是觉得不习惯。
裴裳瞧着她的神色，忽然笑起来，小姑娘或许是对着自己不设防，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出神的时候，都将心中想的事情摆在脸上，教她看得很是有趣。
她家庭复杂，从小就学会察言观色，进了圈子，更是没有爽快人，身边所有人说话都弯弯道道，一句话非要绕三个关子才说，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的更是数不胜数。
她混得久了，旁人一个抬眼她就能瞧出他心里话来，陶嘉月比这些人好读几百倍，裴裳轻而易举，就看出了她的不自在。
“也是，你穿我的尺寸有点大了。”裴裳随口一提，这黑袍本身就做得较为宽大，陶嘉月瘦瘦小小的，穿起来会像是整个人被这袍子吞了。
“我还能长高的！”提到身高，陶嘉月急了，上辈子营养条件那么差，都勉强过了一米六大关，长到了161cm，这辈子环境更好了，一定能往上再长长！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多高，感觉站在168的裴裳旁边，也没有特别需要仰头看她，心里还挺有自信。
裴裳忍笑着点头：“没错没错，我就是觉得这袍子单披着还挺好看，像魔法袍，想看你这样的小姑娘戴着眼镜穿一穿，肯定很可爱。”
陶嘉月突然被夸，眨眨眼睛，说道：“好像……好像剧本里有一场戏傀儡偷穿了师姐的衣服，我……我应该有机会穿的。”
裴裳的衣袖滑过她的手背，陶嘉月想了想，又商业互夸道：“这布料好像是挺舒服的。”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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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裳：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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